《空港粉碎：日本農民的怒吼與成田機場悲劇》

作者： 宇澤弘文/著, 顏雪雪/校訂
出版日期：2017/02/07
私心推薦指數：★★★★★

面對紛紛擾擾的世界，每個人總期盼著改變與和平來到的那日，《空港粉碎》正是描述了日本二戰後最為爭議的開發案－－成田機場事件，反對開發聯盟與政府對峙了半個世紀，經歷500多次的衝突、6人死亡、20多名反對運動者自殺，日本的門戶，卻也成了最大悲劇。然而武力衝突後日本政府轉而導入溝通協調、民眾參與機制，形式的民主漸漸補上實質內容，成田機場事件讓日本重新思考了國家權力的執行與社會正義的本質，並成為國內外開發案的重要借鏡。

反觀臺灣自2008年起一波波的土地正義與反迫遷運動，正如日本所經歷的成田機場事件，在面臨公私衝突與思考土地正義的問題上，期待從此書找尋啟發。

圖1 空港粉碎
（資料來源：博客來）

一、心得與省思

公民咖啡館、參與式預算、i-Voting、參與式規劃等都是近年來常聽到的公民參與方法，然而屬於公民參與分裂階梯（The split ladder of public participation）中需要高度公民參與、低價值一致性的國家或地方重要開發案，現階段卻僅止於形式參與（Tokenism）的政策告知（Informing）至政策諮詢（Consultation）階段，因此已無法充分處理反迫遷問題，以及無法隱藏其背後對於土地開發相關法規及社會正義的質疑。而臺灣現階段所面臨的問題，正好是半世紀以來日本成田機場案所經歷過的歷史疤痕。

成田機場事件從1966年以來，在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武力抗爭與壓制後，約從1990年開始邁向和平對話，首先是中介組織「隅谷調查團」的成立，以同時是勞動經濟學權威與基督教徒的「日本良心」隅谷教授為首所組成的學者專家團隊，宗旨在於「查明成田機場問題，釐清現狀，找出符合社會正義之解決方法。」並透過「公開座談會」的形式，建立一個平等對話的平台，而調查團成員、反對同盟及政府代表，則藉由前後15次的公開座談會，開啟相互協調的空間。另方面，進一步召開12次具體處理問題的「圓桌會議」，除了三方代表外納入了機場公團代表、千葉縣政府代表、民間代表以及相關區域的住民團體。

在中介團體的協調下，政府承諾在任何情況下，都不會使用強制徵收手段，且接受了圓桌會議的討論結果，內閣總理大臣代表日本政府正式為徵收的強權作法道歉，參與圓桌會議的各方則達成了三點「共生發展」的共識，讓成田機場問題邁入一個嶄新階段，開啟以符合社會正義解決問題的可能性。

最後，我們可以看見，雙方－－特別是反對者的龐大犧牲、青春與鮮血換來了國家的變革，也讓我再次想起書中一開始所提《約翰福音》的一段話：「我實實在在告訴你們，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了，仍舊是一粒，若是死了，就結出許多子粒來。」成田機場事件的開花結果，讓我看見唯有「對話」才能有效開啟和平解決的序幕，也促使舉國人民與政府反思民主主義，以及重新看待國家、財團的經濟思維與農民間和大地共生共榮的價值衝突；也讓我看到了，人們不能只顧著追求金錢利益、俗人的小利小惠，而完全忘了去思考人該如何才能活的像一個人。

只可惜的是，這本書只寫到了1992年，和平的序幕，接下來的故事另待自己探索。


二、我的筆記

1. 成田機場所增加的龐大社會成本，最大原因在於政府不應該在還未與當地民眾取得共識下，就強行實施計畫。

2. 隅谷調查團能夠協調雙方形成共識、促成和解，一方面應歸因於調查團成員始終堅持公開透明的運作程序，並且能夠給予對話雙方公正的評價與建議，因而得到了來自各方的社會信任。再者，隅谷調查團跳脫了經濟邏輯的協調框架，而由民主主義的內含及探尋「共生」路徑的角度著手，掌握了問題的根源，因而能開拓出斡旋政府、反對同盟和相關區域住民的協調空間。

3. 以往日本政府傾向以土地收購價格，以及經濟補償的手法，吸引當地居民進行談判。然而，在隅谷調查團主持的公開座談會和圓桌會議上，反對同盟並未提出任何有關經濟補償的訴求，而是持續批判政府的政策違反了民主正當程序，並且破壞了農民與環境共有共榮的生活型態。成田機場問題的本質，並非只是單純的經濟成本考量，而在於戰後日本政治經濟體制僅具民主形式，卻缺少民主的實質，實際上延續了戰前國家權力強制獨斷的內在性格，農民則選擇以自身堅持的生存方式及正義訴求，挑戰融合資本與國家權力的發展主義意識形態。

三、參考資料

Margot Hurlbert & Joyeeta Gupta, 2015. The split ladder of participation: A diagnostic, strategic, and evaluation tool to assess when participation is necessary. Environmental Science & Policy.

博客來，2017。《空港粉碎：日本農民的怒吼與成田機場悲劇》，連結：http://www.books.com.tw/products/0010743476。